安如少年初如梦

如果前方是阴影,那是因为背后有阳光

 

琅琊风云录11

如约更新 @汤饭多肉肉 

多余的话:这篇的机关想了很久,(毕竟蔺晨夸过),所以迟迟没有更新,关于诗句,em,没有编的押韵是我的锅,

关于对阵法的部分描述,援引自《三国演义》原文,不得不说,寥寥几句就很生动传神。

最后,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。

感谢 @Sylvia  @唐允 她们的支持与帮助,让我能坚持写下去。

第五章上

萧平旌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,修长的手臂将林奚紧紧圈在怀中,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着,似乎在轻声啜泣,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素日的冷静,臻首倚在萧平旌肩膀上,默默无语。

萧平旌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,无声地安慰着她,她一向心性坚韧,若非方才历经生死,情绪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。萧平旌似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他们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山崖的,在下落过程中他才发现,在如鹰嘴般突出的悬崖下方不远处,有一方不大的平台,千钧一发之际,他眼疾手快地向平台上的一块石头飞出挠钩,这才能幸免于难,此行确实是九死一生了。

此时,萧平旌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周围环境,与先前目测不同,如今站在这平台上,感觉地方并不狭小,向前几步便是一片漆黑的万丈深渊,背后是近乎垂直的绝壁,其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翠绿,可能是风吹日晒的缘故,几处石壁上都有浅浅的裂痕,这些裂痕构成了一个奇怪的拱形,在月光下泛着莹白光芒。不大的空地上遍布着几块大石,静静地躺在草丛中,月色为它们染上些许乳白色的光晕。

萧平旌回过神来,恰好对上林奚的清澈的眸子,林奚取出手帕仔细地擦去他脸上的尘土,“平旌,这里人迹罕至,我们该怎么办呢?”

萧平旌略一沉吟,眼前一亮,激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,“师父下山前曾给过我两个锦囊,第一个说是要生死攸关时打开,我们现在处于这般险境,不正是打开的时候么?”说话间,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米黄色的锦囊,从中抽出一张纸条,林奚凑过身去,只见上面写着:

世事浮沉亦纷扰,

不如归山品香茗,

曲曲折折小径幽,

点滴繁星至天明。

平生惟愿意逍遥,

醉未如泥酒莫休,

春风桃李花开日,

扁舟共济与君同。

“师父他老人家会不会一时粗心,将纸条装错锦囊了?怎么给我写了首诗呢?”萧平旌疑惑地问道。

“这种事情只有你才做的出来,”林奚幽幽看了萧平旌一眼,“这其中必有师父的深意,只是担心让旁人得到,故而写得晦涩难懂。”

萧平旌点点头,“林奚,你说这‘归山’是不是暗示咱们在这山崖下?可这‘曲曲折折’,‘繁星’又是何意呢?”

“平旌,你有没有注意到,这里的大石一共有七块,‘曲曲折折’,‘繁星’也许是在暗示我们北斗七星,可是,此地并没有什么机关的痕迹,即使有师父的提示,我也是无可奈何。”

“也不全然,你看,”萧平旌扳过林奚的肩膀,指向草丛 ,在她耳边柔声说道,“我刚才注意到,周围杂草丛生,约有胫高,而靠近石壁的一侧却只能浅浅没过脚踝,明显比其他地方稀疏一些,如果你的判断没有错,我相信那里一定会有机关。”

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至石壁附近,用剑将杂草削去,只见地面上出现了几排方格,横六纵三,一块大石便压在左下角的一格,林奚在石壁前徘徊踱步,秀美微蹙,素白小手在空中比划着些什么。萧平旌揽过她纤细的腰肢,“林奚,不必太过心急,这种机关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开的。话说回来,你看这像不像个大棋盘,或许设计者是想要我们像下棋那般,摆出个什么形状?”

林奚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,兴奋地握住了萧平旌的手,“平旌,我明白了,这样,你按照我的要求把石头搬到指定的位置上,好吗?”

虽然心中尚有疑惑,但萧平旌还是捏捏她的柔荑,表示了解,转身向草丛中的石头走去。

“横二纵二”

“横三纵二”

“横四纵二”

“横五纵一”

“横六纵二”

“横六纵三”

最后一块大石放下的瞬间,石壁上原先细微的裂纹抖动着,不多时,一个洞口呈现在二人面前,萧平旌取出火折子,轻轻一吹,便出现了明媚的光芒,照亮了以二人为圆心,几步为半径的狭小区域,月亮也被乌云遮蔽,夏虫睡意沉沉,周围一片寂静,前方与背后都被黑暗吞没,渺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着势单力孤的微光。

萧平旌正欲迈步向前,林奚伸臂挡在他胸前,若有所思地说道,“且慢,”

她从地上拾起一枚小石子,手指发力,将其射向洞口地面,说来奇怪,看似坚实无比的地面却被小石子轻而易举的穿透,留下一个小口,地下的情形萧平旌不甚明了,倒是可以听到锵锵锵与金属碰撞的声音,显然这“地面”只是一层掩饰,下面是中空的,他用剑挑去薄薄的地皮,不禁倒吸一口凉气:下方是两块木板,中间并未连接,在靠近地面的位置都设有关节,可以旋转,石子便是从中间缝隙射入的,碰撞过程中木板已经由水平旋向下方,露出下方深埋的剑阵来,锋利无比的锋刃,或许还可能涂有剧毒之药,在起火折的照耀下,闪着冷酷嗜血的寒光,不留神的人顷刻间便会在此丢掉性命。

林奚脸色有些发白,洁白的额头上沁出些冷汗,似乎是什么不好的猜想的得到了验证,萧平旌牵过她有些冰凉的手,覆上自己的大手暖了片刻,笃定地望着她的眼眸,一丝脆弱、无助一闪而过,她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,她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,沉着谨慎的林奚。

“平旌,”她指了指方向,“边缘部分一般没有陷阱,你从这里跳到那里,切忌距离过远,前面的情况还不清楚,大概落在这个地坑的边缘是比较安全的。”萧平旌摸摸她的臻首,替她将几缕青丝挽至耳后,林奚还想说些什么,又觉得没有多余的话,在这生死之境似乎有些矫情,她只是贪婪地望着心上人俊朗的面容,她害怕自己算计错什么,会搭上他的性命,那只会让她生不如死——可是她没有犹豫的权利,只能选择坚强。萧平旌后退一步,轻巧地跃起,短短的一瞬,林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见他平安无事,她玉腿蹬地,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他身边,被他牢牢拥在怀里——他竟能读出自己冷静外表下的万般纠结与担忧,林奚心里嘲笑自己的愚蠢,他当然懂她,他若不行,还能有谁呢?

漫长的甬道似乎永远没有尽头,他们甚至不敢回头,因为来路已然模糊,唯有不断向前,向前,希望是那么虚无缥缈,前方是他们在这沁入骨髓的寒意里内心深处横亘的唯一信仰,苍茫天地唯余彼此,和那随风摇摆的炳烛之明。一路走来,二人不知道已经躲过了多少暗箭、地阱、毒烟......一人犯险,另一人便默契地注视,从旁辅助,恐惧不能阻隔他们,似乎越是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,就越能感受到对彼此的浓浓爱意,怀抱的温暖越发难能可贵,如果,没有彼此,也许早已埋骨于某处机关,他们信任彼此,相信他(她)会一直陪伴,所以坚定地,亦或顽固地携手同行。

躲过一处暗箭后,他们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,面前出现一个开阔的大厅,点着几盏那种传言中百年不灭的大型油灯,光芒充斥着大厅的每一处,简直亮如白昼,不同于狭窄甬道中的低沉压抑,这里宏大的场景给人一种渺小无力之感,整个大厅罗列着巨大的石阵,其中任意一块巨石,都至少有两人高,似乎久久无人光顾,巨石被苔藓染上一层淡淡的绿色。萧平旌跃至空中,发现石阵有八个入口,但有些部分也被巨石覆盖,他看不太清楚,加之空中弩箭射来,他只能无奈的落下——看来只能从地面硬创此阵了。林奚见他躲过暗器,从空中安然落下,松了口气,转而陷入了沉思,萧平旌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,默默地为她暖手,不经意地摩擦着她的鬓角,她总是让他那么心安,她一向比他更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,只是不知道此番她有没有破阵之法呢?

林奚臻首轻轻倚在他肩上,缓声说道,“平旌,你听说过八门金锁阵吗?”

“恩,曾听师傅讲过,据说是前代某位高人所创,当时入阵侥幸逃生的人后来回忆说‘一霎时,飞沙走石,遮天盖地。但见怪石嵯峨,蹉桠似剑;横沙立土,重叠如山;江声浪涌,有如剑鼓之声’,当时觉得有意思,本想让师傅多讲讲,结果蔺九举报我偷喝师父的桃花酒,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。”萧平旌无奈地摇摇头,他也没想到今日会真的碰上此阵,“抱歉了,林奚,舞刀弄剑我还可以,这阵法却不甚精通.....”

林奚转过身,玉手抚摸着他的脸庞,柔声说道,“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,这世间最让人心折之处,不就在于人人不同,而又各有所长吗?其实,我对此阵的了解也不多,只知道不能从死门进入,如何破阵,我也束手无策,但我们一起想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
“八门金锁阵,哪八门?”

林奚低头,扳着手指数到,“休、生、伤、杜、景、死、惊、开,”

萧平旌兴奋地抱紧了她,林奚不解,但顺从地贴他更紧,“你记不记得,师父诗中就有生、休、开三字?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急切地掏出纸条,林奚轻声念到“

......

平生惟愿意逍遥,

醉未如泥酒未休。

春风桃李花开日,

......

她原先愁思郁结的脸庞,此刻带上了淡淡地笑意,靠在他怀中,低低说道,“还好有你。”萧平旌就这样安静地拥她于怀中。

不多时,林奚抬起头,自信地说,“我明白了,欲破此阵,须从“生”门进入,在由“休”门走出,最后从“开”门进入,就能找到通往下一段的路口。”

二人从大厅入口向右,找到了位于正东的“生”门,检查地面后,他们从此进入石阵,在复杂的路径中兜兜转转,一路向西南的“休”门走去,随着他们行进过程中不断推移,石阵也在不断变换,在他们快要走到休门时,面前出现三个岔口,分别指向,南、西、北,林奚毫不犹豫,带着萧平旌便向北方的“开”门走去,走了不久,便来到了八门金锁阵的正中央,其上覆盖有石板,周围隐隐透着微光,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洞口,并设有台阶,不知将会通往何方.....